黄铜浇铸雕刻而成的铜字模。 齐美娟/摄

　　铜字模被称为“文化的骨骼”。一方由黄铜浇铸雕刻而成的小小字模，承载了继往开来的使命。它的诞生，让活字这一拥有着古老历史的事物在将要退到幕后的最后几十年拥有了新的高光时刻，也让工人师傅从逐个活字雕刻的繁重工作中解脱出来，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在北京经开区北京新华印刷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京新华印刷”）内，珍藏着三千余枚烙着红色印记的铜字模。这些经历了烈火和时间考验的铜字模，已经成为这一“红色印刷央企”对话历史链接未来的红色信物。

　　活字印刷的继承者

　　说铜字模，必说活字印刷。北宋时期的毕昇发明了泥活字，标志活字印刷术的诞生，推动了印刷术由费时费工的雕版印刷进入到了高效低耗的活字版印刷时代。印刷技术的改进使得书籍的印刷更加便捷、高效，实现了文化更快更广地传播。此后我国又先后出现了木活字，以及以锡、铜、铅做原料的金属活字。据了解，清代规模最大的铜活字印书是雍正四年印制的《古今图书集成》。全书1万卷，目录40卷，共印64部，每部5020册。遗憾的是，在印成《古今图书集成》之后，“铜字被窃缺少，司事惧得咎，值乾隆初年京师钱贵，遂清毁铜字供铸”，这批铜字就这样被销毁了。而日常工作中，铜、铅等金属字也往往会因损毁、丢失等诸多原因导致缺失，手工雕刻费时费力。于是铜字模应时而生，赋予了活字印刷更大的能量。

　　铜字模是浇铸铅字的母版，即用铜制成的凹型字符的铸字模具，需要工人在铜块上写下字，再一点一点用刀手工刻出来。浇铸铅字时，把铅进行250摄氏度以上高温融化，倒入铜字模，压出一个立刻进行冷却成凸起的字。“铜字模的制作方法有多种，包括冲压字模法、电镀字模法和雕刻字模法。”据在北京新华印刷工作了40余年的老师傅刘学技介绍，冲压字模法先要雕刻出一个凸形的钢字，然后将其放在铜坯上冲压，制出凹型字模，这种方法耐用且加工简单，但只能制作笔画简单的字；电镀字模法需先在手工雕刻的铅字上镀一层较厚的铜，然后从背面浇铸铅或锌，制成字模，这种方法价格便宜、设备简单，但加工时间较长，使用寿命低；雕刻字模法则是在铜坯上直接雕刻出字形，这种方法较为传统和精细。北京新华印刷库房里珍藏的一排排铜字模就是由雕刻字模法制作而成。

　　大火中幸存的铜字模

　　成立于1949年4月的北京新华印刷，与新中国同龄。经过75年的发展，如今已经成为服务党和国家时间最长、红色基因传承最好、最具知名度的国有大型综合性印刷企业之一。在其发展史上，有着数不清令人感动的瞬间，更有着被人们津津乐道的故事。铜字模的故事就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章。

　　在北京新华印刷地下一层的库房里，一排排黄铜色铜字模在氤氲灯光中散发着“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力量。作为北京新华印刷的铜字模，它们经历过更多的考验。“1949年12月，北京新华印刷厂接到了印刷4500本《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纪念刊》的重大任务。此时的新华厂主要生产车间大楼在1948年被国民党特务纵火焚毁。需要重新浇铸铅字吗？铜字模怎么解决？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刘学技说，这个任务对于在废墟上刚刚重建的新华厂来说意义重大。值得庆幸的是排字车间幸运躲过了那场大火，铜字模和大部分铅字都被保留了下来，这坚定了人们完成任务的信心。“《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纪念刊》有410页，我们最熟练的排字工一小时也只能排1000多字，于是全厂人员上阵两班倒排版，实打实开启了‘白加黑’的模式，车间日夜灯火通明，工人们完全靠一双手完成了排版。而遇到缺失的字号，立刻‘启动’铜字模，浇铸铅字。”据刘学技回忆，1950年6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纪念刊》首次印刷完成，这本从铜字模开始的珍贵纪念刊，奠定了北京新华印刷此后几十年承接国家重要印刷品的历史使命——印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毛泽东选集》《习近平谈治国理政》《习近平著作选读》，以及《求是》《解放军画报》《中华人民共和国年鉴》《复兴文库》《二十四史》等一系列政治意义和文化意义重大、传播最广、历久传承的重要图刊。特别是自1972年以来，连续52年承担了全国两会资料的印制任务；自党的十四大以来，圆满完成了历次全国党代会的重要资料印制服务保障任务。

　　大火中幸存的铜字模，用沉默不言的方式逐笔逐字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行业转型的见证者

　　铜字模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它连接了不同时代的文化脉络。从新中国成立初期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铜字模一直是印刷业的主要工具。如今，虽然铜字模印刷已经被激光照排系统替代，但奠定了红色企业历史使命的它们却“托”着一组自动化生产线助力北京新华印刷企业大步快跑。

　　此前，北京新华印刷采用新的设计思路，缩短流程，开发出了适合印刷企业所需的新工艺、新设备。升级改造过程中，随着双向可伸缩输送带、适合书刊印刷企业举升移载三通系统和高速精装书堆书机等的应用，厂房里十台多余中转设备被撤掉，研发新品、流程优化，有效减少了传送的环节、提高了生产效率。北京新华印刷相关负责人表示，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北京新华印刷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文化思想，在坚守红色印刷发展密码的同时，瞄准科技化、数字化、数据化和智能化发展方向，坚定不移推进高质量发展，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贡献力量。而“触摸文化骨骼”的铜字模，则将被永远地珍藏在这家红色印刷央企中。

　　融媒体中心 齐美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