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宏董事长获得“中国—古巴建交60周年纪念章”及“中古建交60周年荣誉证书”。何丽华/摄

　　▲尼妥珠单抗（泰欣生®）于2008年在国内上市。许丽娜/摄

　　2000年，国内最早开展抗体产业化的企业百泰生物药业有限公司在开发区建立抗体产业化基地，从事恶性肿瘤基因重组人源化单克隆抗体的研发和生产。

　　——《北京志·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志》P191

　　在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60平方公里土地之上，坐落着百余家招商引资而来的外商投资企业。来自德国的奔驰、来自美国的通用电气、来自日本的资生堂，它们都是大名鼎鼎、名列世界五百强的大型企业，其中绝大多数都来自于发达国家。在经开区合资企业琳琅满目的名单之中，却有一家企业的合资方显得与众不同：百泰生物药业有限公司，它的合资者是一个远在加勒比海的岛国——古巴。

　　▲百泰生物——中国和古巴在生物医药领域最大规模的合作项目。许丽娜/摄

　　▲2015年，时任古巴国务委员会第一副主席（现古巴国家主席）迪亚斯·卡内尔到百泰视察。徐亚京/摄

　　地理小国，医疗大国

　　作为偏居遥远的加勒比海、面积仅仅比江苏省略大一些的岛国，古巴国父菲德尔·卡斯特罗对社会事业建设极为重视，把教育与医疗事业放在国家发展的首要位置，将绝大部分的国际援助投入到教育与医疗科技的发展上。

　　早在20世纪70年代，古巴就从有限的资金中挤出十亿多美元建立了七个生物研究所。因此古巴尽管在后来陷入困难，但是教育医疗产业数十年的投入沉淀早已开花结果，名列世界前茅。《2016年世界卫生统计》显示，古巴以年人均卫生支出558美元的低投入实现了发达国家的医疗卫生指标，用不到美国每年人均卫生支出百分之五的低廉成本打造了加勒比海上的长寿天堂。

　　拉丁美洲领导人生病了？去古巴治疗；古巴想要从别国进口资源却没有外汇？派出医疗队来换。古巴依靠世界顶尖的医疗水平从美国严密的封锁下竭尽全力为国家换回宝贵的资源进口与外汇，世界各国广泛地将其称之为“医疗外交”。

　　国家层面的技术合作

　　作为关系紧密的贸易伙伴，中国与古巴已经合作了多年。古巴人民的“医疗外交”，自然少不了我们。作为古巴第一大贸易伙伴，我国并不需要古巴医疗团队亲自下场问病诊疾以换取国家必需的物资，因而两国的合作重心放在了更高一层上：尖端前沿医疗技术的发展革新。

　　古巴以医疗科技名扬天下，而身处美国后花园的古巴在生物医药、医学设备原材料进出口上饱受制裁影响，因此前往进出口贸易具有优势的他国建设合资企业、发挥自身高精尖技术优势成为了古巴找到的出路，这与我国发展医药事业的目标不谋而合。

　　作为技术支持方，古巴方面在医疗技术合作中可谓是“倾囊相授”：由菲德尔·卡斯特罗亲自主持建立的古巴分子免疫学中心拥有224名科技工作人员，其中有70多名知名科学家、博士和生物工程师，科研能力位居全球前列。从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中心就已经运用细胞工程、基因工程、组织培养等技术致力于癌症诊断和治疗用单克隆抗体的研究和开发，其产品长期处于世界领先水平。而中古两国将合作项目选定为这一领域的“进阶版”——治疗肿瘤的人源化单克隆抗体。

　　何谓人源化抗体？众所周知，人体受到病毒或细菌入侵就会生病，免疫机制会形成抗体与病毒或细菌作战。抗体消灭了病毒，人体就会恢复健康。因而人们提出了一个设想：能否在自然环境提前制备大量抗体，在人类患病时作为药物杀灭病毒细菌？1984年，三名科学家共同因发现单克隆抗体产生的原理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证明了单克隆抗体的医学潜力。抗体最开始在实验室小鼠体内制备，人体使用时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定副作用。随后，科学家开始研究如何将鼠源单克隆抗体主要蛋白成分改造成与人体相似的成分，以降低副作用、提高疗效，这就是人源化抗体，百泰生物在中古两国支持下承担的重点科学项目。

　　作为当年我国与古巴在最高领导人层面直接协商的重要项目，无论是我国领导人江泽民、胡锦涛，还是古巴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劳尔·卡斯特罗，在相互进行国事访问时都将百泰生物视为谈话重点。2004年，两国领导人签署《中古生物技术合作框架协议》，一致认为百泰生物的成就代表了两国高技术领域合作的最新进展。但政治层面的高度重视也要考虑现实的阻力，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不是轻而易举一帆风顺的，百泰生物的筹建工作即是如此。

　　踏过坎坷，迈向光明

　　2000年8月，百泰生物正式成立，主持筹建工作的公司董事长白先宏将地址选定在了能够提供稳定双回路供电与供热、满足医药企业需求的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同时为百泰生物提供了许多优惠政策，缓解了企业建设初期资金不足的燃眉之急。

　　2005年，占地面积22300平方米的百泰生物研发生产基地在经开区荣京东街2号竣工投用，成为了中国人源化单克隆抗体产业的根基。

　　但是科技研发无法一蹴而就，彼时的国内科学团队没有接触过这么高精尖的技术研究，因而在决策中产生了一些误判，其中一点便是在资金经费问题上：一些专家以国产干扰素的研发经费为基准，判断资金只需要三四千万足矣。但在投入之后却发现杯水车薪，实际开销要以亿为单位来计量，这使得百泰生物在初期研制过程中资金捉襟见肘，不仅要想尽办法打报告申请经费，有时为了省钱购买尖端技术设备，连工作人员待遇都难以按时保障。数据统计显示，截至2004年，百泰生物的全部员工均具有本科以上学历或中级以上技术职称，其中具有博士学位或高级职称的占17.6%，具有硕士学位的占58.9%，人人都是那个年代不可多得的精英。而这样一支综合素质水平极高、只要跳槽就能轻易拿到数倍优渥待遇的团队却在吃了上顿没下顿、买了设备发不出工资的艰苦环境下艰辛奋斗八年，成功在2008年4月推出了国内第一个人源化单克隆抗体、生物Ⅰ类新药——尼妥珠单抗（商品名为泰欣生®），回报了自己的艰辛工作与两国的殷切期盼。当年，对抑制癌细胞有着出色疗效的泰欣生®就拿到了数千万元的销售收入，2010年时更增加到1.5亿元。

　　当年拍板将公司引入经开区的管委会领导早已卸任退休，百泰生物经过八年的蛰伏最终回报了他们的信任，一跃成为经开区生物医药高新产业的代表性企业并连续进入多年度的经开区纳税50强名单，为经开区带来了可观的科技贡献与经济收益。

　　2017年，泰欣生®成为首批纳入《国家基本医疗保险、工伤保险和生育保险药品目录》的药品，并且由于安全性好，疗效显著，先后于2019年、2021年医保续约成功。时至今日，泰欣生®仍是目前国内用于治疗鼻咽癌的主要大分子靶向药物，其质量标准作为我国第一个抗体药物国家标准收录于《中国药典》。2023年6月，尼妥珠单抗获批用于治疗胰腺癌，为胰腺癌患者提供新的用药选择。

　　在百泰生物建立之前，国内已经有一些研究单位在抗体领域展开了研究，但受限于当时的经济和科技能力仅仅停留在实验室层面。百泰生物是中国首家明确以商业药用为目标开展人源化抗体研制的单位，老前辈们的经验与试错基础与古巴方面的资金技术投入让百泰生物突破了研究瓶颈，最终完成了人源化抗体的工业化制备与市场销售，成为了中国生物医药科学发展进步道路上不可磨灭的里程碑。

　　中古友谊的见证

　　作为中古两国医疗技术合作的结晶，古巴对百泰生物极为重视。早在2005年，劳尔·卡斯特罗访华时就已指名访问百泰生物，称赞公司为中古医疗合作与友谊的代表。现古巴国家主席迪亚斯·卡内尔于2013年、2015年先后两次访问百泰生物，与企业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增进了中古双方友谊。在合作的二十年间，除了百泰生物每年选送数名专业人员前往古巴分子免疫学中心进行培训外，古巴同样会派遣专家前往百泰生物参与辅导，长期保持每年有十余位古巴专家在岗的人员构成。2006年，白先宏荣获古巴政府“友谊勋章”，表彰他为促进中古经济合作所作出的贡献，并于2021年受古巴方邀请参加纪念卡斯特罗活动暨菲德尔与生物技术研讨会，荣获中国—古巴建交60周年纪念章及中古建交60周年荣誉证书。在中古生物技术合作联合工作组第十一次会议上，企业与古巴分子免疫学中心进行2021—2023年合作项目的“云”签约，为中古生物技术的进一步合作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古巴专家在百泰生物的付出同样得到了中国方面的丰厚回报。截至2023年，已经有累计近百位古巴专家为百泰生物的建设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其中部分专家获得了国务院每年为有特殊贡献外国专家颁发的中国政府友谊奖。其中古巴分子免疫学中心主任拉赫博士从时任国家主席胡锦涛手中接过我国授予外国专家的最高奖项——国际科技合作奖，这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次将该奖项授予发展中国家专家。2012年，百泰生物时任副董事长Rolando博士更是作为有突出贡献的外国专家在人民大会堂受到了习近平总书记的接见。2019年，百泰生物公司古巴籍专家还受邀参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阅兵，参加“人类命运共同体”群众游行方阵。

　　经过二十多年的艰苦奋斗，百泰生物已经获评国际科技合作基地、北京市知识产权示范单位、北京G20工程企业等。并先后承担完成国家科技重大专项“重大新药创制项目”、“863”计划、国家发改委“高技术产业化示范工程”，以及国家重点研发计划战略性重点专项项目，不仅实现了自身研发实力的提升，还与古巴协同创新，依托于“中国—古巴‘一带一路’”联合实验室、中古分子免疫学中心、国家国际科技合作基地等平台联合研发，实现合作共赢。实验室与生产线中不断产出的新成果和无数的奖章荣誉，共同见证着百泰生物的迅猛发展，也见证着中古两国紧密合作、携手进步的战略友谊，见证着中国人源化抗体研制的崇高事业在亦庄这片改革开放的沃土上不断突破、昂首前行。

　　陈知晖